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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随茬开话题, 问道:“愿赌服输,你想要我做什么?”

    “下周外公生日, 陪我回一趟家。”周京泽松开人,低下脖颈,看着她。

    许随怔然,想起了大学他准备带她回去见外公,结果她提了分手。这句话说完之后,周京泽也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一致地沉默下来。

    “你是说假扮你女朋友吗?可以。”许随点点头。原本暧昧纠缠的东西,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变得清晰和界限分明。

    周京泽眼皮瓮动了一下,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但只有这样, 许随才会跟他回家。这样的话, 他也认了。

    男人咬了一下后槽牙,说道:“是, 假扮。”

    “你记得买礼物。”许随牵了一下嘴角, 提醒道。

    晚上回到家后, 许随躺在床上, 梁爽转发了一条新闻过来, 并说道:【随随,这个一一是你吧, 周京泽开的飞机是撩机吧,连我都有点心动了。】

    许随顺着链接点进去,才发现白天周京泽在天空上用飞机写字表白一事上了热搜,还让网友津津乐道了一天。

    因为飞行员长得贼帅,网友开始扒他的信息, 只可惜,他的身份背景一点都查不出来,只能查出他以前任职过的航空公司。

    至于他在飞机上写的名字叫一一,就一个昵称或小名,更找不到人了。

    许随点开这条视频下的评论,全是清一色对周京泽长相的舔屏:【这种痞帅的长相,还是单眼皮,有感觉,我觉得刚出的真人CS竞技游戏代言可以找他。】

    【从今儿个起,我换老公了,以后请叫我周夫人。】

    【真的很正,在京北城哪块地方可以偶遇他?】

    床边的灯散发着暖色的灯,许随躺在床上,看着梁爽那句“连我都有点心动”发怔。

    周京泽是这样。像汹涌的风,炽热的太阳,喜欢一个人,轰轰烈烈,明目张胆地要让全世界知道。

    答应陪周京泽去他外公家的时间很快来到。周京提前半个小时在她家楼下等着,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正伸手要去拿中控台的烟,不经意地一瞥,视线顿住。

    许随远远地走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的刺绣收腰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湖蓝色大衣,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额前细小的绒毛下来,杏眸盈盈,嘴唇浅红。

    像极了大学时的许随。

    安安静静的,总教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男人喉结缓缓滚动,看着她:“很漂亮。”

    许随不知道他的情绪变化,只当这是一句寻常的夸赞,礼貌地回答:“谢谢。”

    车子一路缓速地向前开,驶进一片老城区,眼前视线忽然开阔,道路两旁栽了两天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阳光从头顶树叶的缝隙落下来,一地斑驳的树影。

    周京泽开车左拐在闸口处停下来,从皮夹里拿出门禁卡来倾身递过去,门卫刷完卡放行。车子缓速先向前行。

    隔着车窗看过去,许随发现这里面是一片家属楼,面积宽阔,林木成荫,一群年轻人在足球场踢球,周围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喝彩声。

    停好车以后,许随仍在那东看西看,觉得有点新奇,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有人牵住了她的手,手掌宽大,沉沉地贴着她的掌心。

    许随下意识地想挣,周京泽提醒她:“马上要进去了。”

    “怎么,没见过家属院啊。”周京泽牵着她往前走,笑。

    “你才没见过,我爸以前是消防员,我妈是老师,我从小在两栋家属院长大的。”

    她只是没见过航空工程师的家属院,走在里面,随处可见有年代感的飞机模型立在那里。

    周京泽外公家门口有两株腊梅,花瓣探上枝头,他领着许随走进去,里面已经来了好多客人。

    人一进去,许随接收到四面八方打量的眼神,不免有些紧张。周京泽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腕,说道:

    “没事儿,这些都是家里的亲戚和外公的几位学生。”

    周京泽领着人走到一对老人面前,把礼物递过去,笑了笑:“外公,生日快乐,这是许随。”

    老人把眼神移到她身上,许随犹豫半天,最后笑着说:“外公,生日快乐。”

    老爷子年纪76 ,头发发白,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原本还威严的神色听到这一声“外公”立刻眉开眼笑,招着手说:

    “好好,你是一一吧,看到这小子终于把女朋友带回家我就高兴。”

    许随心底疑惑,老爷子怎么知道她的小名的,还认识她。老爷子这一开口,七大姑围了上来,拉着许随动问西问,十分热情。

    “臭小子这么混,还能找到女朋友哦。”

    “姑娘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

    “我就没见京泽把哪个姑娘领回家,你是头一个,这是准备结婚了?”

    许随被围在人群中间,被长辈们拉着你一句我一句密集地提问,过份的热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况且,她也不是周京泽真的女朋友。

    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道懒洋洋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周京泽紧紧地牵住她的手,说:

    “各位长辈,你们再问下去,把人吓跑了,我怎么办啊?”

    “叔叔,你这叫撒狗粮!”人群中有个奶里奶气的声音冒出来。

    大家被这小孩逗笑,许随看到周京泽低头也跟着勾了一下唇角,心口窒了一下。

    周京泽陪着老人家在喝茶,和他妈妈这边的亲戚在聊天,偶尔提到自己的近况时,淡淡地一揭而过。

    许随坐在客厅里陪着小孩看动画片,小女孩叫果果,人有些皮,但嘴巴很甜,一口一个“漂亮婶婶”。

    果果看动画片看得入迷,看到关键时刻在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手里拿着一杯果汁,一个踉跄没注意,满满的一杯果汁洒在许随身上,橙色的果汁滩在米白的裙子上,湿哒哒往下滴水。

    小孩这会儿也慌了,保姆正好端水果上来,见状赶紧把果盘放下来,连忙抽纸巾递给她,说道:“我的小祖宗哟,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周京泽听见这边的的声响,走了过来,见许随裙子全部都是果渍,问:

    “怎么回事?”

    小女孩因为周京泽的靠近哆嗦了一下,眼泪汪汪的:“对不起,婶婶。”

    周京泽蹙起眉头,还想再说点什么,许随抬头看着他,眼神阻止,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嗓音温柔:

    “没关系,但以后看电视要坐好哦。”

    “嗯。”小女孩抽了一记鼻子。

    许随低头继续擦她的裙子,可怎么擦也没用,保姆开口:“许小姐,要不你上楼换一件吧,她姑姑出国前的那些衣服都还是新的。”

    “去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许随点头,跟着保姆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次卧。保姆拉开衣帽间,笑笑:“许小姐,这一层的衣服都是新的,你先换,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

    “谢谢。”许随说道。

    眼看快到饭点时间,周京泽看了一眼时间,人还没下来,打算上楼叫许随下楼吃饭。

    少爷爷双手插着兜,慢悠悠地上楼,来到二楼左手的第二间房间。

    周京泽在门口站定,屈起手指敲了敲方间,发出笃笃的声音。

    许随还在里面换衣服,衣帽间的衣服大多颜色比较打眼,她好不容易挑了件简单的,又发现这条裙子太难穿了。

    她以为是保姆张妈,便开口:“进来,门没关。”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许随还在那跟身上的裙子做斗争,她今天穿了一件交叉细带的胸衣,外面这条黑色丝绒裙又是绑带加扣的,内衣带子和裙子缠一起了,怎么解也解不开。

    “张阿姨,你能不能帮我解一下?”许随的声音有点无奈。

    周京泽倚在门口,漆黑的眼睛盯着女人的后背,呼吸渐渐灼热。

    上午十一点半,大片的光线涌进来,投在她后背上,造成一种羊脂玉透明的质感,纯洁又欲。

    她太瘦了,后面两块蝴蝶骨凸起,中间的脊线,一路往下延,被黑色丝绒裙挡住,诱人又充满遐想。

    许随穿着黑色的丝绒长裙,后背拉链半拉,反手扯着带子,以至于袖子松松垮垮地滑落半吊在手臂上,圆润白皙的肩膀十分晃眼。

    她光脚踩在地毯上,小腿纤细,黑色的丝绒晃动,看起来圣洁又教人想侵犯。

    周京泽感觉喉咙一阵干涸。她才是他的瘾吧。

    看一眼就有反应了。

    许随发现身后一阵沉默,正要转身,一阵熟悉的烟草味飘了过来。

    周京泽的手捏着她的肩带,指尖时不时地碰到她的后背肌肤,冰凉,刺骨,这些明显的感官刺激让她心尖一颤。

    “怎么是你?”许随皱眉。

    她想转过身来推开周京泽,忽然想起自己肋骨处的纹身,下意识地用手挡住。

    “你出去!”许随说道。

    周京泽嘴里嚼着一颗薄荷糖,舌尖抵着糖在口腔内转了一圈,解着裙子带子的手一顿,抬眼,然后一拉紧,许随向后跌,后背立刻贴上他的胸膛。

    “换衣服不关门的毛病哪来的,要是进来的是别人,”周京泽语气顿了顿,声音压低,靠了过来,热气拂到她耳边,“你是不是欠收拾。”

    他这么一靠过来,许随耳朵那块痒又麻,她侧身躲了一下。

    想推他出去又害怕纹身被他看到。

    整整五分钟,许随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一条鱼,被周京泽抵着,他靠得太近,动作又不紧不慢的,感觉他的每一寸呼吸都游走在后背上,她不由得缩了一下。

    像有密密麻麻的电流带过,许随无法动弹。

    终于,带子捋出来了,周京泽抬手将她后背的裙子拉链拉好。

    许随抒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她立刻穿上鞋。

    大少爷靠在沙发扶手,眼皮半掀不掀,唇角带笑,一副等着被感谢的模样。

    许随得到自由,转过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径直走到周京泽面前。

    男人抬眼,四目相对,许随冲他笑了一下。

    周京泽一愣,心一动,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许随径直用力地踩了他一脚,然后一溜烟地跑开了。

    “嘶。”

    周京泽看着她的背影,步调缓慢了跟了过去。

    他发现分开多年,许随不是那个软糯乖巧的小猫了,而是时不时露出小獠牙咬人的猫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周京泽跟在后面。

    刚好到饭点,周京泽的外公和外婆热情地给她夹菜,生怕怠慢不周,许随坐上桌都不好意思起来。

    许随哪好意思啊,忙劝阻道:“外公,今天是你生日,就别给我夹菜了,我要是有想吃的,自己能夹得到,再不行,我可以叫他帮我夹。”

    说完她悄悄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周京泽看着手机,视线移出来,说道:“是啊,你们就别忙活了,这不有我呢。”

    老人总算放下筷子,一群人把关注度移到周京泽外公身上,敬酒的敬酒,小孩说着祝词,纷纷祝他七十六大寿快乐。

    席间,周京泽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点开一看:【嗨,我是佰佳佳,你还记得我不?咱俩都喜欢的看球赛的那个,我最近手里刚好有曼联比赛的门票,要一起吗?】

    周京泽盯着信息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是谁,他挑了挑眉,在对话框里敲信息回复:

    【忘了说,喜欢曼联的人是许随。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两张票卖给我,我带她去看。】

    消息发出去后,一直到吃完饭,佰佳佳都没再发信息过来。

    吃完饭后,一些人相继离场,亲戚则留了下来凑成了一桌麻将。

    下午,周京泽被外公指挥去后花园把前几天狗咬坏的园架修好,一群小孩拿着玩具小铁揪兴奋地跟着周京泽去了花园。

    客厅里只剩下外公和许随在客厅,外婆也去和他们打麻将了。

    下午三点多,天气很好,室内光线敞亮,阳光斜斜地打了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

    “一一啊,你家里是哪儿的?”外公拄着拐仗笑眯眯地问。

    “黎映,在江浙一带。”许随答。

    “南方啊,那是个好地方。”老爷子说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做什么的?”

    许随垂下眼睫,扯了扯嘴角:“爸爸是消防员,初中的时候因为出任务意外去世了,妈妈是老师,家里还有一个奶奶。”

    老爷子听着听着心疼起了这个孩子,安慰道:“好孩子,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常过来吃饭,外公教你下象棋,你外婆还会插花呢,让她教你。”

    “好。”许随弯起唇角。

    心里有一丝暖意,她觉得,周京泽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瞧我这脑子,陪我下盘象棋怎么样?”老爷子拄着拐仗敲了敲地面,“我刚好去楼上拿我的眼镜。”

    “我扶您。”许随站起身。

    许随小心翼翼地扶着周京泽外公上楼,一路扶他进书房。老爷子东翻西翻,只找到了一副眼镜,他开口:“孩子,我在这先找着,你帮外公去京泽房间看看有没有象棋,平常他也会拿去玩,就在最里面那间。”

    “好。”许随点点头。

    许随走了出去,走到阳台最里面那间房间,手放在门把扶手,拧开推门走了进去。

    周京泽的房间跟他本人的风格如出一辙,冷色调,但也享受,床单是麻灰色的,一本飞行航空杂志扔在床头。

    一张软沙发,地毯,墙上挂着投影仪,矮柜上一排航模。角落里还放着一把棕色的大提琴。

    许随走过去,认真地找象棋,怎么找都没有。

    视线不经意地一撇,一盘象棋摆在沙发的角落里。

    许随做事一向细心,她坐过去,打开棋盘,检查有没有漏掉的棋子,找了一会儿,发现沙发边上的缝隙卡着两颗棋子。

    她抬手去拿棋子,结果另一个棋子吧嗒一声掉落,卡在更深的缝隙里。

    许随只好弯腰,脸颊贴着沙发,费力地用伸进缝隙里去抓。

    摸索了好一会儿,许随终于抓到那颗棋子,慢慢起身,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贴在沙发墙壁上的地图。

    “哐铛”地一声,吸铁石掉下来。许随捡起吸铁石贴回去,发现地图上有好几个标了红色蓝色的城市记号。

    蓝色圈好的城市是出发点,红色圈好的城市是终点,中间用一根线连着。

    而这上面有无数根红线。

    许随发现,这些出发城市都统一指向三个终点,分别是香港,京北,南江。

    南江是她读研的城市,一个不确定的猜想在心里慢慢产生,许随的情绪说不出来,只觉得呼吸沉重,她正盯着上面的地图。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问道:“一一,象棋找到了吗?”

    “找到了,”许随回头,声音有点哑,“外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外公拄着拐杖走进来,他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笑笑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孩子啊,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吗?”

    “为什么?”许随感觉感觉喉咙有些难受。

    下午的阳光很好,周京泽外公坐在那里同许随说话,他的语序有些混乱,但许随还是捉住了一些关键词。

    “我记得他读大学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说要领个女生带回家让我看看,”外公回忆了一下,说道,“他说,外公,那个女孩叫一一,很乖,也善良,我很喜欢她。”

    周京泽倚在门口,身上没有了那股孟浪气息,垂下幽黑的眼睫,认真地开口,在想起许随时不自觉地笑:

    “跟她在一起,我第一次开始想到了以后。”

    老人家以为能见到许随时,可在亲外孙生日那天,周京泽彻夜未归,饭桌上的菜和长寿面都没能吃上一口。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你们当初分手,这孩子就跟疯了一样,他一向自律有规矩,可一连好几天都在酗酒,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出来,课也不去上,十分颓丧,张妈都不敢靠近他这间房间,”外公语气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当时,他那个混账模样,如果我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

    “后来,他终于肯出来,情绪好了点的时候就跟我下象棋,陪我去花园种树。我看他状态好得差不多,肯正常进食了,会出去,也重新捡起落下的课,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哪能想到有一天——”

    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周京泽带着猫和德牧来外公家吃饭,饭后他带它们去晒太阳,1017 原本翻着肚皮在他脚边晒太阳,忽然,它瞥见蝴蝶飞来,于是跳上花架去玩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外公拿着除草剪,弯着腰找了一会儿猫,没找到,看周京泽坐在长椅上发怔,问道:“猫呢?”

    周京泽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脚下的荒草蔓延,快要淹没爬着红锈的椅子,他抬眼看着正前方,黑漆漆的眼睫有点湿,红着眼,声音嘶哑:

    “外公,我把她弄丢了。”

    小时候周京泽被关在地上室,遭受他爸暴打虐待,一直哭个不停。后来他发现哭不能解决事情后,就再也没哭过。

    这是老人家第一次见周京泽红了眼眶。

    外公看着眼前的姑娘,继续往下说:“后来我就不知道喽,他后面去美国训练,再毕业,满世界地飞。可也经常回来,问他怎么老回来,他就说就是飞机拐个弯的事,一回来就往房间里钻,现在看来是在鼓捣这个地图。”

    许随顺着周京泽外公的手势再次看向地图,她的手悄悄紧握成拳,裙角快要被她揪得变形,可还是没忍住,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在地上,视线一片模糊。

    地图上,这多年,无数个蓝点通往三座城市,标记了数次的来回。

    洛杉矶——香港,距离约11600公里,耗时16小时。

    苏黎世——南江,距离9002公里,耗时10小时。

    柏林——京北,距离8984公里,距离8984公里,耗时18小时。

    ……

    这些航程途径欧洲,里海,中东,亚洲,但都通往同一个地方。

    香港是他的终点,京北城是他的终点,南江也是他终点。

    许随在哪儿,哪里就是他的终点。

    许随一个人站在那里安静地哭,眼睛,鼻尖都是通红的,外公也没责怪她,只是说:“我家这个孩子,从小受的苦比较多,导致性格可能有点缺陷,不会表达,也不会去爱,你多担待一下他。”

    ……

    后面许随陪外公下棋的时候,情绪渐渐恢复,临走下楼时,她特地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好点了才出去。

    周京泽拎着工具箱从后花园回来,屁股后面跟了两个小孩。果果一脸高兴地走进来,扑到老人家怀里,她偏头给大家看耳边戴着的小花,语气有些小骄傲:“叔叔给我戴的小花,他说是因为我漂亮。”

    许随失笑,上午这小孩还怕他怕要命,仅是一会儿的时间,周京泽就收获了一个位小女孩的芳心。

    周京泽洗完手,等许随收拾好,虚揽着她的肩膀想带人离开。外婆忽然喊住许随,递过来一个锦盒,语气温柔:

    “一一,见到你外婆很开心,第一次见面,外婆也没什么礼物给你的,这是以前他妈留下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许随打开锦盒一看,是一只成色很好,翠绿欲滴的玉镯子。这哪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她吓一跳,忙推了回去,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这孩子,收下!”

    许随觉得两人老人真的很好,要是知道了她不是周京泽女朋友,会怎样失落。想到这,她还是摆手,可一抬眼,对上两位老人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她最终收下了这个礼物。

    周京泽开车载许随回家,一路上,他发现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开心?”周京泽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许随拍开他的手,说:“没。”

    周京泽打着方向盘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都是肿的,眼眉头蹙起,

    嗓音低沉:“哭过了?”

    “没,前一晚熬夜熬的。”许随垂下眼睫解释。

    周京泽沉吟了一会儿,看得出她不开心,看了一眼时间,语气轻哄:“那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许随摇头,犹豫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那个锦盒递给他,吸了一口气,“镯子你找个时间还给外婆吧……”

    车子正缓速向前开,倏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许随不受控制地向前一磕。周京泽打着方向盘,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车内一阵沉默,周京泽在一片死寂中开口,声音沉沉,问:“为什么?”

    “太贵重了,而且才第一次见面……”许随的声音有点哑。

    周京泽的下鄂线绷紧,弧度凌厉,眼睛紧锁着她:“我说过,我喜欢的,他们也会很喜欢。”

    气氛僵持,许随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她有很多想说的,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周京泽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无力感,他烦躁得想起拿中控台上的烟,想起什么又放弃。

    最终他摁下车窗,大片的风灌了进来。日落时分,黄昏呈现一种浓稠的昏黄色,半晌,他看向正前方,风声很大,把他的声音割成了碎片,语气缓缓:

    “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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