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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

    “由不得你,你父亲在你眼里,难道不及儿女私情重要?”楼衍问他,烈染这才沉默了下来,半晌,不甘心道:“那在离开之前,我再去……”

    “不行,昭王府周围早已布满了眼线等着你,你一旦露面,只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北燕了。”楼衍说完,屋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而后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问道:“衍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嗯。”楼衍放下书,端正着坐好了等外面的人进啦。

    房门推开,一袭嫣红撒花长裙的少女翩然而至,似乎带着些花的香气,伴着寒气,冷夹着香味,犹如高山之上那从雪里盛开的小花。

    楼衍看到她,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看她快步走到身边坐下,才自然的将她的手抓在手心:“外头凉,怎么不拿个暖手炉?”

    “一时忘了。”魏如意说完,笑眯眯叫知雨把她学了好几天才做好的鸡蛋羹端了来,虽然是道简单的小菜,可步骤却繁琐细致,她做了好几次,才做出这一盅细嫩爽滑的来。

    烈染瞧着那嫩黄嫩黄的鸡蛋羹,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牛奶和鸡蛋的香气,轻咳了两声:“这儿还有个人呢。”

    楼衍端在手里,吩咐一旁的阿义:“请他出去吧。”

    烈染气急:“我的意思是,都到午膳时间了……”

    阿义笑眯眯过来:“所以啊,请您去隔间坐着,一会儿府里热闹呢,人来人往的,叫人发现您在这儿可就不好了。”

    “可是我……”烈染看向魏如意,魏如意只笑眯眯道:“阿义说的没错。”

    烈染感受着差别待遇,他就说楼衍怎么没黏着他这个没用的小媳妇儿呢,原来是知道小媳妇儿在给他洗手作羹汤。

    哼,等他娶了袖,袖也会给他做的。

    烈染轻哼着起身,走之前,还特意又看了眼那香香滑滑的鸡蛋羹,等魏如意察觉,他才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走了。

    魏如意乐得不行:“叫厨房再做一些。”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知雨捂着嘴笑了半天,才忙去安排了。

    魏如意看着楼衍,笑道:“衍哥哥,咱们出去玩儿吧,我让木英买了好多炮仗来。”

    楼衍自然同意,还吩咐阿忠阿义都可以出来玩,院子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阿忠阿义自然玩得很欢,牧云相对就沉稳了许多,只是在一旁看着笑,并不参与,而灵犀也是,站在一侧,似乎这些热闹都与她无关一般。

    灵犀看着跟楼衍手牵着手高兴的不行的魏如意,神色淡淡。

    二师父则是背着手,笑眯眯的逗弄着美男子,现在美男子很喜欢跟着他,也很通人性,所以他很是喜欢。

    “来,二师父给你吃鱼干。”二师父手里拿着特意叫人做的鱼干笑眯眯的逗弄美男子。

    美男子矫捷的一跃,鱼干就到手了。

    除了玩炮仗,还有各种游戏,魏如意也不吝啬,奖励的金银珠宝更是大方,国师府的人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至于刑部,一场大火,而那个写了血书的秦家人也不见了踪影。

    马尚书都急坏了,年都不敢过,立即召集了在京城的莫飘来商量对策。

    魏祁章在魏府里,看了眼跪在魏家祠堂祈祷的魏轻水,出神的想了会儿什么,就转头往回走了。

    快走到前院,便见小厮跑了过来:“二爷,莲心姑娘来了。”

    “嗯。”魏祁章淡淡应了声,小厮又道:“她抱着孩子。”

    魏祁章一听,这才快步往前跑了去。

    等到魏府门口的时候,莲心正瘫坐在魏家门口,怀里的孩子哇哇的哭着。

    “怎么了?”魏祁章看她已经湿透了的鞋和群边,忙上前将她一把扶起,又叫人抱过了孩子,才道。

    莲心摇摇头:“我没事,我把孩子带回来了。”莲心抬头朝他笑道。

    魏祁章看着她脖子上那一圈瘆人的淤青,眉心微微拧起。

    “魏公子我真的没事,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莲心忙笑着安慰道。

    魏祁章自然知道那人现在还不会杀人,如果杀了莲心,他能利用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先进来,我让人送你去换身衣裳。”魏祁章说完,叫下人来扶住了她。

    “魏公子……”莲心叫住他,笑着道:“我要赶紧回去了。”

    魏祁章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莲心是担心那人会因为她忽然把孩子抱回来而牵连自己,按自己自私的性格,他也不会多问,可如今看到莲心这双干净到似曾相识的眼睛,他只道:“留下吃了饭再走,大姑母一直想见你。”说完,魏祁章便叫人守好了魏府大门,带着小宝去找魏轻水了。

    莲心的心快速跳动着,她看得出来魏公子方才对她的,不仅仅是同情。若是这样,那这些苦,都值了。

    魏祁章回到书房,提笔,又写下了第二封要送去国师府的信。

    皇宫里,也因为过年,以前的一切都好似暂时放了下来,皇帝跟柔嘉一起披着斗篷在御花园赏雪看风景,偶尔说起曾经的事,皇帝也会会心一笑。

    到了夜里,整个京城都亮堂了起来,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顽皮的孩童在门口放爆竹,饭菜的香气伴随着宠溺又温柔的母亲的呼唤声一起传来,家里那一盏昏黄摇曳的蜡烛,就是最温暖的光。

    国师府内,长长的宴席桌上,二师父坐在上首的位置,楼衍跟魏如意坐在一侧,老嬷嬷坐在另一侧温柔笑着。牧云灵犀也同桌坐着,阿忠阿义和木英知雨加上谢妈妈则是另起了一桌。

    小夭和雪无痕两人还是一个打一个闹,屋子里好不热闹。

    方伯跟着厨房的人一起讲香喷喷的菜端上来,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魏如意觉得今晚的烛光温暖极了。

    她悄悄的抓着楼衍的手,轻声道:“衍哥哥,往后每年我们都这样过。”

    楼衍目光微动,看她一眼,点点头。

    魏如意嘻嘻一笑,二师父先让人把美男子的饭上了,才起身举起酒杯:“新的一年,大家都长命百岁。”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众人齐齐起身举杯,魏如意端着杯子里的温开水一饮而尽,楼衍斜睨着一副喝了美酒一般陶醉的魏如意,眼底浮起笑意,将酒喝下,这才开始用膳了。

    牧云只悄悄的看着灵犀,低声道:“灵犀,你新年有什么愿望?”

    “希望尊上一切安好。”灵犀淡淡说完,牧云嘻嘻的笑,灵犀顺便问他:“你呢?”

    “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当然小衍也要好。”牧云笑着说完,见灵犀微微愣了下,他便红了脸,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了。

    饭桌上,没有那些吃饭不说话的规矩,木英那一桌更是在雪无痕的带领下,行起了酒令,热闹的厉害,魏如意瞄过去,也跟着笑,不知不觉,魏如意让人准备的几坛美酒都喝了个精光,牧云也喝得醉醺醺的,但他喝醉后,仍旧很谨慎规矩,反倒是雪无痕,喝醉了以后就开始控诉小夭一直喊他‘狗剩’的事儿了。

    “你总是这样叫我,我很为难的。”雪无痕打了个嗝儿道。

    小夭轻哼:“你娘亲给你取的名字,有什么为难的,我就觉得挺好。”

    雪无痕噘嘴:“不好,狗剩太土气了。”

    “别人看你是看你这个人,跟名字没关系。”小夭又道。

    “那你觉得我人如何?”雪无痕问她。

    小夭自然的接话道:“很好啊。”

    雪无痕眨眨眼:“多好?”

    小夭想着反正过年,他又喝醉了,干脆都夸他几句,便笑道:“人又高又英俊,而且人品也好,虽然有时嘴巴不把门,但我知道你,心很软……”

    小夭笑嘻嘻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方才还醉醺醺的雪无痕忽然坐直了,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我这么好,你嫁给我吧。”

    小夭怔住,满屋子的人也怔了怔,旋即爆发出哄堂的欢呼声。

    这里的人都是性情中人,如今雪无痕故意下了个套给小夭,又是在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当众表白,这还不让人热血沸腾?

    小夭整个人傻住,脸红的就想红透了的苹果,魏如意也跟着起哄起来,她可是知道小夭一直对雪无痕有意的。

    “嫁吧,我给你补嫁妆。”魏如意笑眯眯的说。

    楼衍也道:“我也补一份。”

    “我们也添一点儿……”木英跟知雨也忙附和,小夭愣着愣着,眼泪就落下来了。她自小没爹没娘,跟着爷爷过日子,后来爷爷被人杀了以后,她就只认定小姐,却没想到,她也有能幸福的一日。

    雪无痕看她哭,以为她不答应,忙道:“你别哭啊,不答应就不答应,我一个大男人,脸皮厚没关系的。”

    小夭却是破涕为笑,起身给魏如意跪下郑重磕了个头:“奴婢谢谢主子。”

    魏如意满心感慨,起身将她扶起,笑道:“真好,过年的时候再见一桩喜事。我看这样,你们婚期也早些定了,热热闹闹办一场,早些结为夫妻。”

    小夭的脸红的厉害,雪无痕立即笑着上前来朝魏如意笑道:“好,要不就三日后,嫁衣什么的我早叫人定制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小夭诧异,雪无痕只嘿嘿的笑,可能是当初厚着脸皮去魏如意的绣坊里做衣裳的时候吧。

    知雨和木英在一盘看得羡慕极了,知雨倒在谢妈妈怀里,木英则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呆呆的莫大人来,赶忙喝了杯酒压压惊。

    牧云只悄悄看了眼一旁目光微动的灵犀,垂下眼眸,若是他跟灵犀开口,灵犀会答应吗?不会吧。

    小夭和雪无痕的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魏如意回到清风院,即便眼皮都累得掀不起来了,还是满心欢喜的跟木英和知雨说着:“等什么时候遇到了合适的,把你们也嫁了我就安心了。”

    知雨给她拆着头上的发钗,笑道:“您这是担心奴婢们嫁不出去呢。”

    “木英还好,你可能有点难,你这丫头啰啰嗦嗦的,谁敢娶了你去?”魏如意笑她,知雨气得直跺脚:“小姐欺负奴婢。”

    魏如意笑起来:“咱们知雨姑娘又聪明又贤惠,谁娶了你回去,那才是八辈子的福分呢。”

    楼衍坐在一侧,瞧见她们主仆打趣,也跟着露出几分温暖的神色,只合着眼睛等了会儿,等魏如意收拾好,才叫下人们都下去歇着了。

    吹灭了灯,魏如意缩在被窝里,使劲儿往楼衍怀里钻,腿也要压他腿上,胳膊也要压他胸膛上,笑眯眯道:“衍哥哥今儿喝了多少酒?”

    “一点点。”

    “那就好,衍哥哥我已经快要研制出解药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魏如意含含糊糊的说着,困意涌上来,让她实在忍不住了。

    楼衍嗯了一声,听到她已经均匀起来的呼吸声,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才将她拥住:“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拼命活下去的。”

    梦里,魏如意似乎有所感觉,但她只隐约看到浓雾一片,散不开的浓雾对面,似乎有令她十分恐惧的东西,但她的手却被人牵住了。

    她侧身一看,看到楼衍正目光坚毅的望着前方,告诉她不用害怕,因为他会一直都在。

    终于,云开雾散。

    只是这新年的幸福,并不是属于每一个人。

    灼华被吊在井上,汝南王府的人并不会让她活活冻死,而是在她快死的时候,又让她活下来,然后继续挂上去,她的胳膊已经失去知觉了,嘴唇被冻得干裂的厉害,好似发烧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没了清醒的意识,直到昭王府来人。

    汝南王看到姜宴过来时,十分惊讶。

    “昭王殿下,灼华杀害本王王妃,乃是证据确凿的事……”汝南王刚想说,姜宴只道:“汝南王妃乃是中箭而亡,且不说灼华当时没有带箭在身上,她更没有杀汝南王妃的动机。所以本王今日必须带她走,如若汝南王不同意,可去跟父皇奏告。”

    姜宴说罢,直接让人去找到了灼华,看到灼华被折磨成这样子的时候,他脸色冷了些,到底是当亲妹妹一般对待的人,又是皇家的血脉,看到她竟遭受了这样的对待后,寒意根本掩饰不住。

    汝南王退让在一侧,眼睁睁看着姜宴把人带走,愣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待姜宴离开,齐凰才走了出来,笑道:“父皇,儿子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汝南王冷哼:“本王用不着你来教训。”

    “儿子现在是为了你好。”齐凰负手站在门口看着姜宴冷冷离开的背影,冷笑:“若是你再不做决定,将来被带走的,可就是父王你了。”

    汝南王面色一青,可齐凰说的没错,若是将来姜宴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必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但他还是不能这么轻率的卷进去,只寒声道:“这件事,我自会考虑。”说完,转身就回屋去了。

    齐凰看着他已经在动摇了,笑笑,迟早他会答应的。

    不过姜宴前脚刚走,太子的人后脚就去了天牢。

    “贤妃已经于昨晚病逝了,今儿一早昭王殿下便把灼华公主带回府去了,想来凶多吉少。”传话的人说完就跑了,连给姜棣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这一次,姜棣真的有些慌了,太子不按常理出手,甚至自己一旦拒绝,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他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帮着太子登基吗?

    昭王府,姜宴把灼华带回来后,直奔后院的瑞和堂,陈言袖中途想跟他说说话,他都只沉着脸离开了。

    陈言袖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问花间:“母妃没事吧?”

    “没事啊,今儿一早奴婢还特意打听了,说是已经醒来了呢。”花间道。

    “那就好。”陈言袖看姜宴还是习惯把自己当一个无用的小女人什么都不跟自己说,略有些闷,但赏花弹琴这些事她又实在不喜欢做,只能在院子里转转伸伸腿脚了,盼着过了今天,明天能去陈家,见见如意。

    想到这里,她心情好了些,继续伸着腿脚,就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飞过来了。

    花间眼尖,瞥见那鸽子腿上绑着东西,忙告诉了陈言袖。

    陈言袖迟疑了一下,可一想姜宴没有用信鸽的习惯,又想起那可恶的烈染,只叫花间拆了信来。

    “小姐,这是什么啊?”花间问她。

    陈言袖略退后了几步:“你先别过来。”说完打开那纸,果然是烈染的信,不过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北燕字,说他回部落了,等处理好部落的事情再来。

    看完,陈言袖立即把纸拿去烧了个干净。

    “小姐,是什么啊,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花间笑道。

    陈言袖的确好心情,因为烈染终于走了,至于再来……如今也总算有一段安心日子了。

    魏如意收到陈言袖送来的信邀她明儿一道回陈家时,迟疑了下,道:“知雨,去昭王府一趟,告诉言袖姐姐,明儿我要先回魏府见见大姑母。”

    “是。”知雨忙笑着应下,魏如意想起二哥接连送来的两封密信,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中沉了沉,若是荣王真的没死,那他现在也只是个不能露脸的鬼影,此人现在活着对谁都没好处,得想办法尽快除去才是。

    “小姐小姐,谢妈妈把您要的东西送来了。”木英高兴的从外头跑进来,坐在一旁喝茶的老嬷嬷怜爱的看她:“慢些跑,公主的性子不稳妥,你们也不稳妥可怎么好。”

    木英害羞的笑了笑:“奴婢下次一定注意。”说完,就交了个盒子给魏如意:“这是谢妈妈拿来的,由徐家参股了的店铺谢妈妈都没动,其他铺子里这半年的收成除了留下一成用来备货,其他的都拿来了。”

    魏如意打开盒子瞧了瞧,四大钱庄的银票,厚厚一沓,应该有个四五万两。

    老嬷嬷瞧见她在归拢银票,笑笑:“公主拿银子做什么?”

    “我要给衍哥哥。”衍哥哥手里没兵,那就买,一万两买不到,那就十万!

    “老太妃也留下了一些,本是要给公主的,奴婢一直忘了。”说完,吩咐小丫鬟去把她小盒子也拿了来,魏如意本要推辞,老嬷嬷只道:“公主若是不拿着,老奴也无颜住在国师府了。”

    老嬷嬷心意已决,魏如意这才收下了,但打开一瞧,这一沓银票可比她的厚了两倍不止!

    “嬷嬷……”

    “老太妃还给老奴留了一箱子珠宝,奴婢没舍得拿出来给公主呢。”老嬷嬷笑,魏如意知道她肯定是在安慰自己,老太妃哪有那么多钱,这些银票都是新的,肯定是老嬷嬷把珠宝大多都卖了才换的银票。

    魏如意扑在她怀里,老嬷嬷只一边笑一边安慰她:“老太妃知道您跟国师都好,她也就安心了。”

    魏如意抹去眼泪,瞧着这些银票,拿出了一小叠来,这些用来去找传说中的黑曜军,剩下的,全都拿去买兵买武器,实在不行,当做跑路费也好。

    想到这里,她立即去找楼衍了,但才走到院子里,就听人来传,说皇帝携贵妃微服来国师府了。

    魏如意连忙让人把银票全收了起来,老嬷嬷亲自扶着魏如意,提醒了下她金镯子的事,这才随她一道往外去了。

    “嬷嬷,皇上这是等不及了,暗的都不肯来,要来明的非要找到那张遗诏了么?”魏如意手心微紧,老嬷嬷只笑道:“公主放心,只要您手上的镯子不被人发现,就不会有事。”

    可魏如意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当初遗诏的事泄露,加上国师府出内鬼,她就怀疑身边有细作,如今皇帝亲自找上门,只怕不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皇帝的到来,让国师府才变得轻松的气氛全部消失了,谁都知道现在皇帝怀疑楼衍了,所以皇帝的到来,谁都清楚不会意味着什么好事。

    魏如意到前院的时候,楼衍已经在前院了,牧云和灵犀左右跟着,皇帝则是一身黑色绣红色龙纹的长袍,身边跟着的是高公公的义子小福子,而柔嘉则是神色冷淡的跟在另一侧。

    皇帝看到魏如意从岔路过来,脚步还特意停了一下:“静和,好久不见你,年关也不来宫里给你义父义母请安呢?”

    皇帝虽然老了瘦了,但披着宽大的狐裘,端端站在那里,帝王的威严还是分毫没减。

    魏如意立即上前行礼:“是如意之过,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就算了,朕大老远从宫里跑来,可不是为了责罚你的。”皇帝笑了笑,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楼衍,才继续往花厅走去。

    魏如意等人全部走进去了,才上前跟在了楼衍身侧。

    楼衍伸手轻轻抓住她冰凉的小手,低声道:“别怕。”

    “嗯。”魏如意点头,跟着他一道往花厅里而去。

    花厅里熏着袅袅檀香,很快有下人摆了炭火盆子来在皇帝身边不远处,又奉上了热茶,等下人们都停下了手,皇帝才喝了口茶,称赞:“好茶。”

    “是让最好的师父特意炒制的龙井。”魏如意回话。

    皇帝笑了笑,看着她还不明显的肚子,笑道:“你倒是会喝茶,国师好福气。”

    魏如意浅笑着应下,不过皇帝不开口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魏如意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柔嘉贵妃的状态,看起来虽然冷漠,但自己看过去时,她的目光却十分镇定,那说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等了一会儿,皇帝忽然问魏如意:“老太妃之前送给你一个金镯子,你可好好收着?”

    魏如意微微一愣,皇帝直接开口问,是想试探镯子还在不在自己手上,还是确定镯子在自己手上,而仅仅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呢?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他明知镯子在自己手里,而自己却否认了,那岂不是间接承认这镯子有问题?如若皇帝怀疑遗诏就在这金镯子里,那他就不会再这么温和了。

    魏如意的心微微乱了起来,老嬷嬷见状,上前道:“公主办事迷糊,镯子老奴前儿个还瞧见收在库房了的。”

    魏如意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免得皇帝怪罪老太妃,只笑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真是忘记了,瞧我这记性。”

    皇帝深深看了眼老嬷嬷,才跟魏如意道:“朕最近夜里总是梦到老太妃,朕也实在思念老太妃了,不知静和能否将这镯子拿来,给朕看看?”

    魏如意没有任何道理拒绝,看了眼笑面虎的皇帝,笑着应下:“那如意这就去拿。”

    “嗯,朕就在这里等着,老嬷嬷年纪大了,不宜多走动,你自己去吧。”皇帝看了眼老嬷嬷,说完,只看向楼衍,开始试探他秦家的事。

    魏如意应下,跟一侧的老嬷嬷对视一眼,才转头出来了。

    出来后,魏如意也不敢露出情绪,她担心被暗处的人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知雨跟在一侧,低声道:“小姐,那镯子……”

    “我知道,先回清风院。”魏如意轻声说罢,跟她一道往清风院去了。

    暗处,的确有人在盯着魏如意,知道她露出一点的不对劲,他们就会立即不折手段迅速抢走那个金镯子。

    回到清风院,魏如意才终于敢松了口气,但这个镯子怎么办……

    她将手腕上的镯子拿下来看了看,里面还刻着一个‘敬’字,是先帝命人刻上去的。魏如意想,刻上这个字的时候,先帝就已经将遗诏放在里面了吧。

    她慢慢摩挲着这个字,心里在想着对策,但想着想着,手指好似触碰到了镯子外面上雕花的某处细小的刻文,吧嗒一声……镯子居然开了。

    前厅,皇帝正听着旁人的回话,就见魏如意已经回来了。

    皇帝看着她,目光渐冷了些,魏如意只笑道:“这镯子我一直收藏着,自己都差点忘了收藏的地方。”说完,笑着呈上了那个紫檀木的锦盒。

    皇帝看她自圆其话,才接过了那个盒子。

    盒子拿到手后,皇帝便立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不过与所想的不一样,这个镯子并没有造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被弄坏的痕迹,里面刻着的字也分毫不错,这的确就是老太妃的那个镯子。

    但她既然都准备过一个假镯子了,怎么会这么轻易把真的交出来,难道遗诏真的不在里面吗?

    皇帝看了眼一脸淡定的魏如意,又道:“若是可以的话,朕想带这个镯子离开一段时间,可以吗?”

    魏如意笑起来:“当然可以,皇上既然思念老太妃了,拿老太妃的旧物去睹物思人也是路所应当的。”

    皇帝看她这幅模样,心底的怀疑越来越浓。

    终于,他道:“老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朕思来想去,还是想把当年老太妃住过的宫殿好好收整一下,将老太妃的遗物都整理好,朕也是时日无多的人了,想趁着还在世的时候,能做一件让老太妃欣慰的事。老嬷嬷即是伺候老太妃的人,便随朕一道回宫处理此事吧。”

    “可是皇上,老嬷嬷年纪大了,不宜再劳累奔波。”魏如意急起来,皇帝冷淡睨着她:“这呢不会累着她的,不过是要她看着罢了。”

    “可是……”魏如意不放心,且不说老嬷嬷年纪大了,而且皇帝此番要她入宫,分明就是起了杀心的。

    老嬷嬷却比魏如意淡定许多,眼看着皇帝要不高兴了,她直接起身道:“皇上放心,老奴收拾收拾,这就跟您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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