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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滂沱,漆黑的夜空中电闪雷鸣,黑灯瞎火的龙泉县城,在频频闪动的电光中时隐时现。

    咆哮的龙泉江从城外怒吼着奔腾而过,狂风将巨浪高高卷起,似乎要将整座城池卷走。

    俏飞燕姐弟俩摸黑来到南城门对岸,却发现进城的道路已被扎上了栅栏,设置了哨卡。

    隔了老远,哨卡里的狗就发现了生人靠近,在暗夜里狂吠起来。

    姐弟俩只好原路返回。

    商议了片刻,姐弟俩决定,找条小船,划过江去。

    借着夜幕的掩护,两人来到上游不远的江岸码头上,找到一只竹筏子,扬起竹篙,撑着向对岸行去。

    轰隆的雷声绵密地炸响,一道接一道闪电,犹如一只只魔鬼的白骨爪儿,频频将漆黑的雨幕白生生撕开,撕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遮天的巨浪卷起竹筏,时而抛向天空,时而掷向浪谷,倏起倏落的竹筏儿,好像一只忽尔飞高、忽尔飞低的江鸥。

    眼见到了江心,俏飞燕忽地察觉脚下的竹筏子有些松散,心下不由大惊,连忙大声提醒身边的卢清小心。

    谁想,就在这时,上游方向哗啦一声大响,一个凶猛的大浪打来,狠狠拍在竹筏子上,差点儿把竹筏子直接拍入江底。

    姐弟俩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稳住身形,

    定了定神,却发现竹筏子前端的篾索似乎已经崩断。

    竹筏子一阵震荡,快散架了。

    幸好,尾梢上的蔑索还算结实,尚给姐弟俩留下一个立足之地。

    只是,失去约束的竹筏前端马上就发出嚓嚓嚓的声响,很快散了开来,好像一只年老体弱的孔雀,正在犹犹豫豫地展开丑陋的秃尾。

    俏飞燕被晃得一个趔趄,几乎要跌入江中,危急中她娇叱一声,横过手中的竹篙,在江面大力一拍,好歹站稳脚跟。此时,却见卢清为了维持平衡,一阵手脚乱舞,他手中的竹稿已不知去向,她禁不住喊道:“清儿,小心!”。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掠过江面。俏飞燕骇然发现,上游方向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嚓嚓怪响,顺着看去,只见一个山冈般的巨浪,推着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正急速撞来。

    来不及反应,浪头早已撞到,呈扇形散开的竹筏子瞬间被撞击成一根根散乱的竹筷子。

    姐弟俩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就被卷入江底。

    江面风狂雨骤,水下却有无数漩涡,大力吞噬着所有东西,要将它们带到阴曹地府。

    饶是俏飞燕水性过人,当她从混浊的水底钻出时,也觉几要脱力。

    刚胡乱抹了一下头脸,借着闪电的亮光左右扫视,在波涛汹涌的江面极速搜寻。

    不见卢清的身影。

    眼前忽地闪过那个庞然大物,定睛看时,发现这庞然大物原来是一栋木头房子。此时,它的形体已严重歪斜,在风浪中痛苦地轧轧呻吟着,但上面仍门窗俨然。想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雨,早将上游的江河涌成滔天之势,沿途被卷入洪峰浪谷里的桥梁树木、屋舍人员、猪狗牛羊……已然难以计数。

    这时,前面的水面钻出一个闪着暗光的脑袋,正是卢清,也终于挣扎上来,浮出了水面。

    就见他抹了抹头脸,转头前后搜寻了一会儿,很快就认出了近在咫尺的姐姐,咧嘴一笑,然后抿紧嘴唇,掉过头,挥动手臂,向那个庞然大物游去。

    俏飞燕一下子醒过神来,也跟着奋力游过去。

    姐弟俩都身手过人,不一会儿,就一前一后爬上木屋,迅速攀上屋面。

    这当儿电闪雷鸣,暴风雨如狂似怒,发了疯一般哗啦啦作响,持续不断地浇刷着人的头脸躯体。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误以为自己正处身在一个巨型的大瀑布下,这个瀑布辽阔得无边远际,霸占了整个天地,任你如何挣扎,都始终逃脱不了。

    视野里时明时暗,波涛汹涌的江面混浊不堪。下游方向上,隐隐可见一线江岸,上面踞着一座孤零零的城池,几乎完全淹没在狂风恶浪之中,显得十分渺小。

    虽然隔得太远,暴风雨中看不真切,但俏飞燕知道那城门头上,还吊着两颗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头颅。

    数不清的杂物,不断地从眼前飘流而过,好像一桩桩一件件往事,汹涌澎湃,历历过目。

    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少年光景,不堪回首的惨痛往事,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江湖生涯……都齐齐涌上心头,随着她一起在倏起倏落的风浪之中,剧烈地颠波起伏。

    无数面貌在眼前显现,其中最近的是她亲哥卢浩,其次是虎哥三哥、山寨中的男女老幼……还有一个忽近忽远的人儿,他面上的神情时而严厉,时而欢欣,有时像是个智珠在握、顾盼自雄的豪杰,有时又像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大孩子,举手投足,无不结结实实地牵扯着她的心扉。

    渐渐地她心头开始平稳下来,感官又变得无比灵敏,全身上下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气。她感到天上地下,再没有什么能将她击垮,哪怕是死亡。

    这一段河道是一道反向半弧,临近县城的一面是弓背,南城门下的江面是一贯的主航道。

    所以,姐弟俩骑在屋脊上,就好像骑着一头出没风波的蛟龙,顺着洪峰漂向南城门。

    江岸渐渐近了,座下的木屋在风浪中呻吟着。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南城门上方不远处。姐弟俩对视一眼,就要跳入江中。这时,忽地一个浪山呼啸着袭来,将木屋撞得轧轧作响,转了个向,径往南城门下的江壁,直撞过去。

    风高浪急,木屋随着浪峰起落,黑黝黝的江壁在眼前倏上倏下。

    眼见近了,骑在屋脊前端的俏飞燕首当其中,洪峰高举的瞬间,她瞥见了南城门头。

    她没想到,平日还算熟悉的南城门,这会儿在雨夜里居然如此嵯峨峥嵘。

    她刚深吸了一口气,就听见身后的卢清发出一句惊呼,这时,铁铸一般的江壁陡然拍到面前。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木屋的前端撞上江壁,一下子撞得粉碎。同时,木屋后端也被巨浪高高托起,向前翻滚。

    千钧一发之际,卢清借势自屋脊上高高跃起,堪堪落到了高高的江岸上,在花岗岩砌成的岸上骨碌碌滚出好远。

    挣扎着抬头,只见前头十数步外,就是高高在上的南城门了,头角峥嵘的城头,在暴风雨中愈加巍峨。

    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积雨又厚又滑,脱力的卢清趴伏在雨里,大口大口换着气,密切注视着前方。

    就见白亮亮的雨幕雷网之中,城头上高高竖着一根直插天心的旗杆,上面挂着两颗黑色的头颅。旗杆后面的谯楼,尚透出一点灯火,很显然,里面有团丁在守夜警戒。

    好半晌,他回过神来,返身飞扑到江边,扒着石砌的江岸,向下方的江面张望。

    眼前只剩下江水汹涌澎湃,刚才那残存的木屋,早已飘远,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姐……”失了魂的少年无力地趴伏在地,哀切地呢喃着。

    这当儿,暴风雨似乎小了许多,江水咆哮的声音也弱了许多。但巨大的雷光却更加频繁地闪现,照亮了龙泉江两岸。少年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准备爬起身奔向城头,却发现下方光溜溜的岸壁上,居然巴着一个人影,正微微蠕动着向上攀爬。

    定睛一看,只见一道修长矫健的身影,正抠着岸壁上的缝隙,在时明时暗的雷光中,执拗地攀着。

    卢清大喜过望,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下方这个,除了他亲亲的姐姐俏飞燕,又还能有谁?

    “姐——!”卢清连忙探出身去,尽量伸长手臂,努力地够向下方。

    这时,暴风雨已渐渐小小,但花岗岩砌成的岸壁,在水流冲刷下还是滑不溜手。俏飞燕顶着劈头盖脑的风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石头的缝隙,努力攀爬着。

    头顶上蓦然出现的面孔,令她吃了一吓,差点儿失手滑下岸壁。

    好在她马上就辨认出是卢清。一股鲜活的血液,陡然间被大力泵入心房,她气力大增,手脚并用地攀上一段距离后,看看够得着了,便迫不及待地抻高手臂,与他的手搭在一起,紧紧相握。

    这当儿,泼天浇地的暴风雨终于渐渐止了。

    雷电也暂时敛起精神,变回一条条细小的电蛇,钻回黑压压的云层之上,尚自不甘心似的,时不时神出鬼没。

    俏飞燕刚上得岸来,却听南城门头上那谯楼里忽然响起人声,接着谯楼的门扇吱呀一声响,远远就见一个团丁模样的家伙踱出门来,姐弟俩赶紧趴伏在地,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就见城头那人四下里打量一下,两手高高举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走远几步,到一处黑黝黝的墙垛前,久久不动,显是站定放水。

    身后的龙泉江咆哮依旧,姐弟俩大气也不敢出,全神贯注地盯着城头。不一会儿,那人返身回屋,快进门时忽然停住,抢上几步,来到垛口,探身向这个方向望来,叫道:“什么人?”

    姐弟俩惊得一下子呆若木鸡,魂飞天外。

    卢清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摸向背上,去取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武器。好在俏飞燕及时明悟过来,伸过手去,止住了他。

    谯楼里马上响起应和声:“怎么啦,有情况?”

    随着话音,门扇啪嗒一声被撞开,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来到垛口,边看边问道:“哪儿有人?”

    “看到了没,那儿跟别处不同,似乎更黑些。”

    “哪里更黑……他娘的……不是到处都黑么!”

    这人看了一会,不以为然地骂道,“土鸡你个胆小鬼,跟你守夜,真是倒了血霉了,总是疑神疑鬼……”

    俏飞燕两人只觉得心脏咚咚大跳,热血直贯上脑门,差点儿一蹦而起。

    这时,只见城上说话那人伸出手来,作势要打那土鸡:“你他娘的,胆儿比芥子也大不了多少。”

    “真……真的没、没什么么?”那土鸡兀自探头望着,语气吞吞吐吐。

    “有个吊毛!”另一人没好气地斥道。

    “他娘的,骆老爷去了山里,大小姐也去了山里,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这样千日防贼的?”他停了停,四下张望一下,又道,“不过,这也怪不了你,风雨停了,倒真叫人碜得慌……”

    说着,他转身欲要回屋,旁边那土鸡却冒出一句:“等一会儿,雷公出来时,就看得见了。”

    “娘的,土鸡你脑袋被门夹了?你不睡,也不让老子睡呀?老子会信你个邪?看,看个屁!”

    “雕哥,你枪法好,打一枪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然,你能睡得踏实?”

    “打一枪?他娘的你是真怂。”那雕哥似乎迟疑了一下,不一会儿,还是返身回屋,拖出一根长枪,回到垛口,“打哪里?”

    “就那里……过一点,过一点,对,就那里。”

    那土鸡话音甫歇,城头垛口爆出砰的一声响,枪焰闪现,两人的身形轮廓一闪即没。

    城头复归黑暗。

    是汉阳造的声音。

    子弹尖啸而至,俏飞燕感觉身边的卢清颤抖了一下,心下不由大惊。

    砰!

    城上的枪声再次响起。

    两人探头张望了一会儿,没有发觉任何异样,转身回谯楼里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俏飞燕见无异样,马上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摸身边的卢清,不想却摸个正着——卢清肩背中了一枪,正汨汨渗出血来。

    她心里又急又乱,连忙揽起他,搀扶着蹑手蹑脚地奔向城下,十余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姐弟俩躲到城门洞下,检查伤口,发现这一枪还真打的不轻。

    俏飞燕掏出手帕,粗粗包扎了一下,过了许久,估计已是凌晨时分,她示意卢清待在城下接应,自己沿着城墙根儿,跑向远处的黑暗。

    不多时,来到数百米外,取出绳索,系了个大结,甩上城上垛口,套住试了试,感觉十分结实,便拽住绳索,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不一会儿,就攀上了城。

    城上也积雨颇厚,到处都湿漉漉的。

    俏飞燕解下背上的油纸包裹,取出武器,一手拎着,猫着腰,蹚着径寸厚的积雨,沿长长的女儿墙,迫了过去。

    转眼间来到谯楼外,她闪身贴在窗下,凝神静听着谯楼内动静。

    谯楼内鼾声大作,似乎有不少人。

    刚才进入室内的那两个守夜人,却谈兴正浓,两人说着话,不外是些山精水怪、世道人心,聊着聊着,后来又聊到女人,聊到了升官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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