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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传薪跟姚佳说完就走了。

    姚佳见张寿增带着一高一矮俩记者从会客室走出,客气的将他们送出门。

    “两位业已听清知府大人之言,定要如实报道。”张寿增意有所指,暗自警告。

    两个记者顿时紧张起来,清晨朝阳的光透过玻璃投射,照的他们脸青红不定。

    姚佳虽然不知道过程,但他惯会补刀,在旁插言道:“哎呀,两位别紧张,我们胪滨府都不是什么好人。”

    俩记者哆嗦一下,拱拱手逃也似的匆匆除了府衙。

    张寿增呵呵一笑。

    没想到挺麻烦的一件事,让知府大人轻飘飘就给解决了。

    ……

    赵传薪出胪滨府的时候,看见了胡大带着灰斧军正在晨跑。

    他们背着棉服和装备,负重共15公斤左右,要跑五公里,日日如此勤练不辍。

    再往东,那里有马场。

    一大早,就有负责训练马匹的灰斧军士兵牵着马,专门训练走马。

    跑马有数种步伐,其中一种尤为奇特,就是走马。

    通常来说,马用右里怀奔跑,触地顺序是左后肢、左前肢、右后肢、右前肢,其中右前肢是领先肢,触地后,会有短暂的腾空期。左里怀,则和以上正好反过来。

    而走马,有些像人走路的顺拐。

    左侧两肢前伸,右侧两肢后伸,交替前行,这在马术中叫作对侧步,其实就是用走的步伐奔跑。

    着名的马踏飞燕,姿态就是走马。

    正常跑马是三节拍,而走马是两节拍。

    这有个好处,就是当马奔跑的时候,马背不会颠簸,异常的稳。

    放平时,骑士少遭罪。

    放战时,灰斧军则可骑着走马在马背上从容拉栓开枪,只因为足够稳。

    所以说胡大还是有些东西的,因为赵传薪要求灰斧军能在马背开枪速射,既要超高机动性,又要精准度,所以胡大就想到了这个招数。

    但走马需要专门针对性训练。

    赵传薪看着一匹匹马顺拐跑,觉得动作好猥琐啊:“看着像是需要去4儿子店做个四轮定位……”

    跑马看上去有气势,尤其万马奔腾。

    大量走马出现在战场,看着则有些诡异。

    胪滨府在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悄然而高速发展。

    赵传薪欣然一笑,取出软金甲穿了上去,踏上缥缈旅者疾驰而去。

    沿途,他看见了清雪的工人,看见了在雪窝里顶着寒风割羊草的牧民,看见脖子下驼铃晃荡的骆驼拉着车向胪滨府运煤。

    正常来说走水路更快,但海拉尔河太过曲折,赵传薪在北岸跑更快。

    他没进呼伦城,从北边绕了过去,钻进了山里。

    涉过扎敦河,经过小顶山、一道沟、伊力巴……

    这是一条和东清铁路沿线并行的北边线路。

    一头野猪听见动静,眯缝的小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就想要驱赶闯入领地的两脚兽。

    当赵传薪取出了杠杆步枪后,那奔跑而来的野猪掉头就往回跑,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众生平等器的不尊重。

    显然它见识过枪的厉害心有余悸。

    赵传薪出了大山,在广袤的农田里穿行。

    星月说:这里的熟田更佳,胪滨府任重而道远,明年还需要控制海拉尔河附近土地沙化,合理调度牧民放牧,垦出更多熟地。

    赵传薪的声音在头盔内很闷:“胪滨府地区畜牧业发达,但基本是牛马羊驼,大量吸收迁入垦农后会加剧消耗,你认为能不能在胪滨府地区发展鸡鸭鹅猪等养殖业?”

    想要治下百姓聪明强壮,就不能光吃草吃粮,得多吃肉。

    星月给出明年计划中放垦地形图,墨绿色为熟田,绿色为生田,黄色为待放垦区域。

    星月说:绿色区域全部变成熟田后,便有足够粮食支撑养殖业,否则不可行。按我估算,至少还要等待一年。

    4小时10分钟,赵传薪抵达龙江府。

    “衙门口儿,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打一打,挠一挠,问问老爷饶不饶?”

    “小秃头儿,上庙台儿,载跟头儿,捡铜钱儿,买了白面饽饽儿,找来秃子做伴儿。秃子吃,秃子看,秃子打架,秃子劝,秃子告状到衙门。县衙门,光板子,专打秃子屁蛋子。”

    原本的龙江将军府,在去岁被废掉,清廷建龙江行省,将军府改为龙江府。

    龙江府门前东侧,有个三层高的衙神庙。

    一般有衙门,就有衙神庙。有监狱,就有狱神庙。

    当初张寿增还提议赵传薪在胪滨府建衙神庙,被赵传薪一口回绝——浪费那钱干啥?

    龙江府衙神庙前,一群鼻涕娃跑跑跳跳路过,唱的童谣还挺有意思。

    龙江府是黑-龙江的省会。

    赵传薪应星月请求来勘察地形,顺便中途休整一下,吃点饭。

    “伙计,有什么拿手的上四个菜。”赵传薪进了一家酒楼,大赤赤坐下。

    “客官,听口音不是俺们本地人,不若尝尝锅爆肉、鱼头泡饼、红焖肉炖干菜、酒焖松子鸡,再炝个干豆腐丝,来两块克东腐乳作为小菜下酒……”伙计一听,当真不客气,有主有辅的加上了六个菜。

    赵传薪听的哈喇子直流:“好,就这些。”

    炝干豆腐丝和腐乳是现成的,装小碟子里呈上来后,伙计还给斟了一杯酒,直言说:“这是赠的烧锅,客官请慢用。”

    赵传薪以前基本不怎么喝酒,可喝了石中水后,他觉得自己行了。

    于是夹了一筷头子纤细如发的干豆腐丝,酸酸甜甜的,果然不喝酒便可惜的很。

    喝了一小口火辣的烧锅,酒意涌了一下,旋即淹没。

    既能感受到酒意,又不会喝醉,赵传薪乐的不行。

    于是没等别的菜上来,一杯烧锅先干了。

    等伙计将鱼头泡饼端上来的时候,发现一杯烧锅见底,吃惊道:“客官喝的怎地这般快?俺从来未见过此等酒量。”

    赵传薪龇牙一笑:“刚刚就是漱口,还是缺下酒菜,待会儿把酒坛子搬来。”

    伙计:“……”

    刚说完,门外进来俩人。

    伙计眼睛一亮,直接抛弃了赵传薪,小跑着去招待那两位:“二位大人快快请进!”

    赵传薪一回头:“嚯……下酒菜这不就来了?”

    ……

    东京,筑地铁炮州。

    孙彦光和长冈矶子在网球场的长椅凳上。

    “孙君,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还要回去筹办丧事。”长冈矶子羞羞怯怯的说。

    孙彦光问她:“矶子,你喜欢打网球是吗?”

    “嗯。”长冈矶子温柔的点头:“我练习很久呢。”

    孙彦光心说:你这嗓门夹的,好像是刚过完情人节。

    他盯着长冈矶子的眼睛:“矶子,这些天我胸闷气短,去见了医生,医生说心里装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长冈矶子:“……”

    她脸色羞红,不由得低下了头。

    孙彦光又满脸正色道:“不过请放心,发乎情止乎礼,我不逾矩。”

    长冈矶子忽然抬头:“孙君,你捏疼我了。”

    孙彦光一低头,满脸诧异:“咦?矶子,你的手什么时候塞进我掌心的?”

    “……”长冈矶子噗嗤笑了,眼睛快滴出水:“孙君,我每次见你,内心都充满欢喜呢。他们说,当见到一个人内心是欢喜的,那就是爱上这个人了。”

    “是吗?”孙彦光摩挲着长冈矶子细嫩的小手:“我认为他们说的很对。”

    “……”

    ……

    单身汉赵传薪在龙江府的酒楼里,碰见了个熟人。

    宋小濂。

    宋小濂身旁是个富态的老头,两人带着武装了的随从来的,显然富态老头来头不小。

    赵传薪眼睛一亮:“老宋,来来来,正好拿你俩下酒……啊不,正好咱们喝酒。”

    “……”宋小濂懵逼的看着赵传薪:“赵知府,你怎地来龙江府了?”

    听宋小濂说“赵知府”,富态老头眼睛瞪圆。

    伙计的脸色更有趣,看看赵传薪,又看看富态老头。

    赵传薪对伙计说:“再上两副碗筷,加四个菜。”

    伙计还想看热闹,但身份不允许,只能一步三回头往后厨走。

    宋小濂硬着头皮介绍:“这位是胪滨府知府赵传薪,赵知府;赵知府,这位是龙江府巡抚周大人。”

    宋小濂和赵传薪没什么交情。

    相反,因为立场不同,还有些芥蒂。

    可赵传薪仿佛看见了老朋友一样热情。

    宋小濂没奈何,只能给双方介绍。

    按地位来讲,赵传薪是周树模下级,正好被周树模管辖。

    周树模仔细打量赵传薪,见他穿着一件高领黑色毛衣,身材高大,头上戴着个针织棉帽,帽子下应当是短发,因为后面没辫子。

    他老脸一板:“身为知府,伱怎么随意离开任地?”

    赵传薪乐呵呵道:“这说来话长了,两位先坐听我细细道来。”

    周树模冷哼了一声,还真就坐下了。

    宋小濂猛给周树模打眼色。

    意思是这货你别招惹,他可不是巡抚身份就能压制的,不要做傻事。

    但周树模不为所动。

    他盯着赵传薪:“说罢。”

    赵传薪长叹一口气:“胪滨府,难啊。我这个知府,更难。北有强敌环伺,西边有匪人作乱,胪滨府又百废待兴,苦寒之地,如之奈何?”

    周树模冷冷道:“这就是你独揽税收的借口?这便是你擅离任地的理由?你心中可还有王法?”

    “当然不是。”赵传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心中郁郁,只好出来散散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王法,周大人难道没听过,大家都说——赵传薪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么?”

    “……”周树模陡然拔高了声调:“你说没什么大不了?”

    “是啊。”赵传薪见伙计拿来碗筷,搬来了酒坛子,便给两人斟满了烧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到了这里,心胸豁然开朗。我告诉自己,不要被敌人的气势汹汹所吓倒,不要为尚能忍耐的困难所沮丧,不要被一时的挫折而灰心,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眼前,有利的条件和主动的恢复,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当中。

    我管这叫——龙江府悟道!”

    周树模:“……”

    宋小濂脑瓜子嗡嗡地。

    心说赵传薪啊赵传薪,你当真是无论和谁都能扯犊子。

    见两人不说话,赵传薪举杯:“周大人,你也不要动气,赵某不是什么恶人,除了杀人放火劫财劫色外,赵某真没做过什么坏事。相遇即缘分,来,满饮此杯。”

    周树模:“……”

    杀人放火劫财劫色还不叫恶人?

    赵传薪当然知道顶头上司是谁,也了解过周树模。

    不过老赵万万不会为其所制。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他。

    既然碰上了,赵传薪东行就不能随心所欲了,毕竟出了事周树模和宋小濂肯定要猜出是他干的。

    赵传薪举杯,一口将酒焖了。

    旋即,酒气渗出,毫无醉意。

    害,原来海量是这种感觉。

    周树模没喝,宋小濂却举杯硬着头皮陪了一口,见赵传薪将酒干了内心咋舌。

    却不知这赵传薪竟然有此海量,以前倒没听说过。

    伙计开始上菜,显然他催促后厨给赵传薪这一桌提升了优先级。

    周树模低声喝道:“赵传薪,你不要想着蒙混过关。你私自扣留税款,这些款项流向何处,今日就将话说个明白!”

    宋小濂有些疑惑,在没遇见赵传薪的时候,周树模言语间对赵传薪并无这么大的敌意,现在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周树模践行的是当面小人背后君子的为人准则。

    赵传薪吃着锅爆肉,也就是后世的锅包肉,说:“那些钱留着造大炮。”

    周树模脸色微微一变:“你造火炮做什么?”

    莫非造反?

    赵传薪又给自己倒满酒:“赵某要用炮弹丈量一下胪滨府以北的国土面积!”

    宋小濂听的头皮发麻,震惊赵传薪野心同时,又觉得热血上涌。

    好一个丈量国土面积!

    周树模忽然收了巡抚的凛凛威严,叹息道:“赵炭工,你可知,龙江府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可库入却仅仅只有六十余万?”

    赵传薪早看出这老头不像是真发火。

    他顿了顿问:“周大人想说什么?”

    周树模盯着赵传薪说:“本官不想过问你去何处,做什么。可你截留税款,会影响本官未来两年之大计。练兵、兴学、开办银行、创办奉盐官货局……强敌环伺之地,可不仅是你胪滨府一处;而衣不蔽体者,也不仅是胪滨府的百姓。”

    周树模很精明。

    赵传薪是什么人,他早打听清楚。

    吃软不吃硬,刚刚试了试,果然如此。

    所以周树模立即改变了应对方式。

    赵传薪风卷残云,运箸如飞。

    一边吃一边说:“周大人,不要气馁,你才上任不久。须知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亦难。千难万难,你慢慢会习惯。”

    “你……”周树模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赵炭工,世人只看到你杀人放火,却没看到你生财的本事。既然你截留税款,就要想办法将窟窿给我补上。”

    周树模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别说,还真别说。

    这老头耍臭无赖,却忽然提醒了赵传薪。

    他眼睛一亮:“老周,你在龙江府给我准备一块地,我搞点产业,给你交税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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